●课文说明
一、课文内容
对学生来说,修辞这个概念并不陌生,但每个学生并不一定对它都有明确的和准确的理解和认识。本文作者用通俗生动的语言阐述了他对修辞的理解,值得我们深入思考并将有关的知识尽可能地运用于自己的语言实践。文章一共讲了以下三方面内容。
(一)什么是修辞。常常有人误解,以为修辞是一种技巧,就是为了把话说得漂亮一些,制造一些花样翻新的说法;我们的学生,在接触了一些修辞格以后,又往往以为修辞就是些比喻、夸张之类,在使用时还常常觉得很为难,不知道怎样才能用上这些东西。本文作者开宗明义,提出:“修辞就是在运用语言的时候,根据一定的目的精心地选择语言材料这样一个工作过程。”他认为:“修辞不是把话这么装饰那么装饰,更不是自己制造什么花样翻新的说法,只不过从现有的材料中精心选择而已。”
(二)修辞选择的标准。作者提出了修辞选择的两个标准,一个是准确,富有表现力,一个是修辞的时代性和社会性。在论述第一个标准时,首先说明为什么语言运用要讲究准确和富有表现力;进而说明怎样的语言才是准确的、富有表现力的,才能产生最佳的表达效果;然后用一段论述对象和场合问题,提出要适合对象、适应场合,说话真实、亲切、得体。在论述第二个标准时,作者认为,不同的时代、不同的社会,各有不同的特点和习惯,使用语言也往往带有自己的时代色彩和社会色彩。在这里,作者结合实际,提出了今天社会对语言运用提出的要求:要反对假话、大话、空话,提倡准确、实事求是的文风,并适应时代的要求,讲究速度和效率。
(三)修辞选择的条件──丰富的语言积累。作者强调积累语言的重要性,特别强调要把语言的积累同思想的提高、知识的充实和生活经验的积累联系起来,不要满足于孤立地记住某些语言材料。
二、学习重点
自读本课的重点是,把握观点,迁移运用。
从小学到高中,学生已经对修辞有了比较多的了解和认识。因此,自读本课时,可以让学生结合已有的知识和学过的一些修辞现象,深入理解本文作者的观点。文中提到对象和场合问题,时代性和社会性问题,论述了现代社会对语言运用提出的要求,这些对实际运用语言都有一定的指导意义,可有意识地引导学生自觉应用于自己的语言实践。
●解题指导
一、本题旨在让学生了解修辞的两个标准,并运用这一知识解释一定的语言现象。
修辞的两个标准:准确、富有表现力;有时代性和社会性。
1.作者感到困难,主要是受阿Q这个对象制约:他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一类人的代表;他很普通,名不见经传。所以,作者从名目、姓氏、名称、籍贯四个方面说明自己的为难之处,并由此揭示出阿Q的普通、平凡、鲜为人知、没有地位等等。
2.这是一道开放题,主要涉及场合,学生可结合有关知识说明自己的理解。下边摘引的评论可供参考:
小时候读到过《世说新语》中一则涉及“比喻”的小故事。在回答谢安“大雪纷纷何所似”这个问题时,谢朗回答“撒盐空中差可拟”,谢道韫回答“未若柳絮因风起”。当时觉得后一个比喻的确比前一个好。好在哪里?无非是比喻恰当。“柳絮纷飞”的确比“空中撒盐”更像飞雪。但这是从脱离语言环境的孤立的比喻来评价的。
现代修辞学要求把修辞现象放在语境中来研究。离开语境无所谓修辞效果,当然也谈不上比喻恰当。上例的语境,只能从问话中略知一二:当时是大雪纷纷。“空中撒盐”无纷纷之貌,比喻固不恰当;“风吹柳絮”,纷纷有矣,但“大”则未必。所以,它只比“撒盐”的比喻略胜一筹。究竟好多少,因缺少语言环境,难以评价。
客观世界有各式各样的雪,也有各式各样的下法。如果是微雪轻飞,上下飘忽,当然“撒盐空中”“未若柳絮因风起”。如果是冰雹雪,直线下落,则用“撒盐空中”比喻,也未尝不可,甚至在这特定情况下比柳絮轻飞的比喻更为恰当。
(摘自《修辞和语境》,作者王德春)
3.这道题可作为开放题,不要求统一答案。一般认为“轻风扶细柳”的“扶”字,写出了“风”的情谊,“淡月隐梅花”的“隐”字,写出了“月”的有意,用得比较好。但这不是标准答案,可让学生说出自己的见解,说得有道理即可。
4.一般认为②句用得好。因为①句的“德”字落得太实,而②句的“风”既有“德”的意思,又与前后的语境──“山”“水”很和谐。
二、本题旨在培养迁移运用能力。
谈认识,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但一定要真实,实在,不能说大话、空话。
●教学建议
一、教学本文,可以先让学生谈谈自己对修辞的理解,然后再读课文,了解作者的主要观点。
二、修辞主要关乎运用,因此教学本文,把握观点只是基础,目的是要把这些知识运用于自己的语言实践。其中注意适合对象和场合,反对假话、大话、空话,提倡实事求是的文风,具有较强的现实意义和指导意义,应引导学生重点体会和学习。
三、可补充一些相关的资料,以加深学生对修辞规律的认识。
●有关资料
一、作者简介
张志公(1918—1997),中国语文学家,语文教育家。河北省南皮县人。曾任教于海南大学和香港华侨大学。1950年由香港回到北京,先后在开明书店、中国青年出版社工作。1954年起,中学实行汉语和文学分科教学,张志公先生始转入人民教育出版社,主持汉语教材的编写。曾任人民教育出版社副总编辑、课程教材研究所学术委员会主任,并任许多社会兼职。
张志公先生一生从事语言学、语文教育的研究和实践,对语言理论研究和基础教育作出了重大贡献。他的主要着作有:《汉语语法常识》《语法学习讲话》《修辞概要》《传统语文教育初探》《传统语文教育教材论暨蒙学书目和书影》《语文教学论集》《张志公论语文教育改革》《张志公论语文·集外集》《汉语辞章学论集》等。有《张志公文集》五卷本行世。
二、各家关于修辞的说法
修辞依据题旨情境,来恰当地表现写说者所要表达的内容的一种活动。(《辞海》〔修订稿。语言文字分册〕24页)
修辞修饰文字、词句,运用各种表现方式,使语言表达得精确、鲜明而生动有力。(《现代汉语词典》〔试用本〕1195页)
修辞,简单地说,就是调整和修饰语言。(华中师院中文系《现代汉语修辞知识》1页)
在说话或写文章的过程中,经常要考虑如何把词语选用得恰当些,把句子组织得好一些,使自己的语言能够准确、鲜明、生动地反映客观事物。这就是我们所说的修辞。(《修辞》,上海教育出版社,1978年)
修辞是为了有效地表达意旨,交流思想而适应现实语境,利用民族语言各种因素以美化语言。(张弓《现代汉语修辞学》第1页)
类似的定义,如:
修辞是讲词句艺术加工的法则。(朱星《语言学概论》第156页)
修辞学者,为研究语言文字之组织,使说者或作者了解运用语言文字之技巧,以期获得听者或读者之同情及美感之科学。质言之,即研究增美语言文字之方法论,故曰美辞学。(郑业建:《修辞学》1页)
修辞就是如何调整和修饰语言,把话和文章说得更正确、明白、生动、有力的方法。(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汉语教材》199页,高等教育出版社,1958年)
修辞(应当是修辞学──引者)就是使我们能够最有效地运用语言、使语言有说服力的一种艺术或规范的科学。(高名凯《普通语言学》下册80页)
三、修辞两字习惯用法的探讨(陈望道)
修辞本来是一个极熟的熟语,自古以来便常常连着用的。连用久了,自然提起了辞字,便会想起了修字,两字联结,简直分拆不开。但是解说起来,终究还是修是修、辞是辞的,被人当作两个单词看。直到现在讲修辞的还是如此。
而各人对于这两个单词的解说,又颇不一致,大体各可分为广狭两义:(甲)狭义,以为修当作修饰解,辞当作文辞解,修辞就是修饰文辞;(乙)广义,以为修当作调整或适用解,辞当作语辞解,修辞就是调整或适用语辞。两相交互,共得四种用法如下:
这四种用法,现在可说都是有人在那里用的,不过有意识的不意识的分别罢了。我们要讲修辞,对这意识的或不意识的习惯用法,必须约略先加探讨。
第一,是文辞还是语辞?这在过去,往往会回答你说:既然讲修辞,自然修的是文辞。如顾亭林所谓“从语录入门者多不善于修辞”(见《日知录》十九),便是隐隐含有这种意思的一个例。但若略加考察,便知这只是礼拜文言时期的一种偏见。在礼拜文言的时期,人们往往轻蔑语体,压抑语体,贬称它为“俚语”为“俗语”。又从种种方面笑话它的无价值。而以古典语为范围今后语言的范型。其实古典语在古典语出现的当时,也不过是一种口头语言,而所谓修辞又正是从这种口头语言上发展起来的。无论中外,都是如此。在中国,后来固然有过一大段语文分歧的时期,执笔者染上了一种无谓的洁癖,以谨谨守卫文言为无上的圣业。而实际从语体出身的还是往往备受非常的礼遇,如“於菟”“阿堵”之类方言,竟至视同辞藻,便是其例。如所谓谐,逐渐发展,成为灯虎商谜,竟至视为文人雅事,也是其例。而(1)文辞上流行的修辞方式,又常常是受口头语辞上流行的修辞方式的影响的,要是承认下游的文辞的修辞方式,便没有理由可以排斥上游的语辞的修辞方式。(2)文辞和语辞的修辞方式又十九是相同的,要是承认文辞的修辞方式,也便没有理由可以排斥语辞上同等的修辞方式。(3)既是文辞语辞共有的同等现象,即不追寻源头也决没有理由可以认为文辞独得之秘。就修辞现象而论修辞现象,必当坦白承认所谓辞实际是包括所有的语辞,而非单指写在纸头上的文辞。何况文辞现在也已经回归本流,以口头语辞为达意传情的工具。而我们听到“演说的修辞”云云,也早已没有人以为不辞了。这就是实际上已经把语辞认作修辞的工具了。
第二,是修饰还是调整?这在过去,也往往会回答你说:既然说修辞,当然说的是修饰。如武叔卿所谓“说理之辞不可不修;若修之而理反以隐,则宁质毋华可也。达意之辞不可不修;若修之而意反以蔽,则宁拙毋巧可也”(见唐彪《读书作文谱》六),便是指修饰而说的一个例。这也只是偏重文辞,而且偏重文辞的某一局部现象的一种偏见。修辞原是达意传情的手段,主要为着意和情,修辞不过是调整语辞使达意传情能够适切的一种努力。既不一定是修饰,更一定不是离了意和情的修饰。以修饰为修辞,原因是在(1)专着眼在文辞,因为文辞较有修饰的余裕;(2)又专着眼在华巧的文辞,因为华巧的文辞较有修饰的必要。而实际,无论作文或说话,又无论华巧或质拙,总以“意与言会,言随意遣”为极致。在“言随意遣”的时候,有的就是运用语辞,使同所欲传达的情意充分切当一件事,与其说是语辞的修饰,毋宁说是语辞的调整或适用。即使偶有斟酌修改,如往昔所常称道的所谓推敲,实际也还是针对情意调整适用语辞的事,而不是仅仅文字的修饰。
(选自陈望道《修辞学发凡》,上海人民出版社1976年版)
四、运用语言要求规范性和艺术性的统一(张志公)
运用语言首先要求合乎规范。只有合乎规范的语言才是最容易达到互相了解,产生交际效能的。但是运用语言仅仅达到互相了解有时还不够,人们希望自己所用的语言能够产生更高的效能──不仅能让人懂,并且让人懂得容易,透彻;不仅懂了而已,并且发生兴趣,愿意听(或读);从而不仅使人听进去了,并且使他信服,感动,产生共鸣,乐于接受;同时,使用的语言又很经济,表达很敏捷,不笨重,不迟滞。这样运用语言才是高效率,高效能的。简言之,讲究修辞就是要用最经济的语言材料,传递尽可能大的信息量,达到尽可能高的准确性和可理解性,收到尽可能好的表达效果。自古以来,人们运用语言都是抱有这样的希望,努力这样作的,无论是自觉的或者不自觉的。在现代化的社会里,一切活动,一切工作,都要求高效率,高效能,运用语言也不例外。因而我们需要自觉的学习,锻炼,朝着这样的目标去努力。这就要求运用语言不仅讲究规范性,还得讲究点艺术性。
不要把艺术性看得高不可攀。两个孩子向妈妈要点糖果,甲小孩三言两语妈妈就同意了,给了,乙小孩闹得挺厉害,却失败了,没要到。甲小孩很可能比乙小孩的语言艺术高一些。小孩子并不是不懂艺术的,不仅在语言方面,只不过他们小,他们有他们的艺术境界,和成年人不同就是了。古代留下来的壁画、雕塑,旧时过春节时的剪纸、年画,很多是拙中有美,谁都承认那些作品的艺术价值是很高的,然而,那些作品的作者并不是我们今天观念里的艺术家。
不要把语言的艺术性理解为只是文学作品才有的要求。我们说“文学是语言的艺术”,并不意味着在文学创作以外的其他场合运用语言就全然不考虑语言的艺术方面。古往今来,凡是为人们传诵不息的作品,无论是文学性的,哲学性的,科学性的,无一不是在语言运用上具有高度艺术性的。
也不要把“艺术性”理解为在规范性的语言上再涂抹点脂粉,加上点花哨。效能最高的语言是规范性和艺术性的统一,不是二者相加。
就实际运用中的语言来说,大别之有二,一种是应用性的,处理具体问题的;一种是文艺性的,从思想感情上感染别人,产生某种影响的。我国历史上有过一些文章,既是应用性的,又有很强的艺术性,正因为这样,这些文章在当时来说,解决问题的效率高,在后世也还具有生命力。如果只是单纯的解决某一具体问题,没有很强的艺术性,事过境迁就被人遗忘了。宋代着名政治家、文学家王安石,写过很多好文章,《答司马谏议书》就是其一。王安石推行新法,司马光(司马光当时的官职是“谏议大夫”,这里省称为“谏议”)给他写信,反对新法,说王安石“侵官、生事、征利、拒谏”。《答司马谏议书》是王安石给司马光的回信。语言简练刚劲,三言两语就反驳了司马光加给他的四个罪名:
某则以为受命于人主,议法度而修之于朝廷,以授之于有司,不为侵官;举先王之政,以兴利除弊,不为生事;为天下理财,不为征利;辟邪说,难壬人,不为拒谏。
总共才61个字。信的最后说:“如曰今日当一切不事事,守前所为而已,则非某之所敢知。”斩钉截铁,表示了坚持革新的执着态度。最后一句连助词“也”也不加,戛然而止,毫无舒缓之气,那股决绝劲,让读者如见其人,如闻其声。
王安石是历史上有作为的政治家,离我们已经很远很远了,我们今天绝不会同意他的什么主张了;但是,他这篇文章至今读起来还很有感染力,我们还经常把它选入教科书让年轻的人们诵读,就是因为从中让人感觉到他不计个人得失,敢于坚持自己认为是正确的主张那种刚直的态度是可贵的,使我们受到感染,产生了共鸣。而这种感染力主要是来自语言的艺术性,并非他所主张的那些内容,虽说就其内容而论,历史的来看,在他所处的那个时代里也是比较先进的。可见,传之久远的文章,在语言上一定是规范性和艺术性高度统一的,这种文章产生的效能是很大的。讲修辞,就是讲运用语言的艺术,并不是说在运用语言中加点花巧。
(选自《张志公文集·汉语修辞》,广东教育出版社1991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