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对“空谈”的毕业典礼致辞为何空谈？【熊丙奇博文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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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丙奇

熊丙奇:著名教育学者，博士，上海交通大学编审，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对我国的教育制度研究的很透，也通解各国良好的教育制度。为多家杂志专栏作者。

7月4日下午，东方网接市民爆料称，当日凌晨，复旦大学一学生坠楼。记者随后从警方处证实了此消息。不到一个月前，复旦已经发生两起坠楼事件。今年6月13日，复旦大学一在校就读的历史系男生坠楼，后也因抢救无效身亡。（东方网7月5日）

而就在差不多的时间，复旦大学2013届本科生毕业。该校校长杨玉良在毕业典礼暨学位授予仪式上寄语毕业生，希望大家坚持理想，肩负起中华民族文化复兴的伟大使命，他说，“一个没有理想的现实主义者，只能有非常卑微的人生；而一个真正的理想主义者，哪怕现实再严酷，理想也不可能轻易被击碎；而那些只会讲一些‘漂亮’的‘大道理’者，他们的言谈才是真正的空谈；那些只会说言不由衷的假话的人，才是最令人生厌的空谈者；那些披上了漂亮的外衣，把原本十分严肃的主题也硬解构成‘套话’来讲，才是最险恶的空谈。如果既没有建设性的行动，又没有讲真话的勇气，那么他将是最卑微的空谈者，必定误校误国”。

校长的致辞充满哲理，也得到媒体的追捧，前述讲话被大幅摘登在报纸上（见中国青年报7月4日），可是，发生在复旦校园的现实事件，却被校长忽视了。除了学生自杀事件外，今年4月发生的投毒案，这都应该引起复旦校方的高度重视，甚至可以作为解剖今天大学人才教育缺失的重要题材，学校要反思大学在教育学生过程中，有太多的不足，同时告诫所有学生要珍惜生命、尊重生命，首先成为一个人格健全、合格的人，才有可能进一步成为杰出的人才。——如果复旦的投毒案没有发生，两位当事的学生，也是今年的毕业生，难道校长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吗？按照杨校长的标准，如果只会讲一些“漂亮”的“大道理”，这是不是空谈呢？

也许，在校长看来，在毕业典礼这个场合，说学生自杀、投毒，是很煞风景的，可是，这却是关乎育人的根本性问题，生命不保，何谈教育？另外，从这几起事件中，作为一个有着浪漫情怀的理想主义者，能不敏感地发现教育存在的严重问题，进而引起高度重视吗？如果校长能深刻剖析其中的问题，这不失给所有毕业的学生上离开校园最重要的一课。一直以来，笔者认为，对于校园极端事件，学校不应回避，而应把其作为案例，引导学生讨论、分析，借此对学生进行生命教育、心理教育，也改革学校的教育教学。而如果把这些“丑闻”排除在自己的视野之外，却大谈理想，这就是典型的空谈，校长的致辞说得好——“如果既没有建设性的行动，又没有讲真话的勇气，那么他将是最卑微的空谈者，必定误校误国”。不是吗？

迄今为止，从公开的报道中，我们没有看到复旦校长对引起社会强烈关注的投毒案发表任何意见，就是媒体报道受害学生的父母给校长公开信--《致复旦大学杨玉良校长》，也没有进一步消息，这不该是一所大学应该有的态度。

相对而言，南开大学校长龚克在今年毕业典礼上，给毕业生提出“警醒”，则更为“现实”。他说，最近一位曾经是金融界颇被看好的年轻领军人物，因为触犯了法律遭到了处分。17年前，他正是在南开获得了硕士学位。毫无疑问的是，他的问题不是专业能力不足，而是“价值观”上出了问题。

我并不认为，一名校长在毕业典礼上说了什么，就能对当今大学教育带来多大的变化，即便校长说得再好，如果大学没有自主办学的体制，没有现代大学制度，也不可能孕育出现代大学的精神来，但校长只顾高调地谈理想，却回避严峻的现实问题，却表明，校长们没有面对现实问题的勇气和解决问题的担当，只顾营造虚假的办学繁荣，喊一些不着边际的口号，结果是，深层次的办学问题没有引起重视，教育的危机越来越突出。

不得不说，我国大学校长近年来的毕业典礼致辞，除了在语言形式上有所变化外——比如“根叔体”开创了毕业典礼致辞用网络潮语的“风气之先”——在实质上并没有多大变化，看不到大学校长反思当今大学问题，鼓励学生做独立人格、自由思想的合格公民的任何内容，这和当前的大学，注重外在规模发展，讲形式、搞噱头，却没有实质内涵，是一个道理。习近平总书记说，“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大学校长们，校长致辞中，能不能有一点干货？